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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俄罗斯监狱里,一切都不像看起来的那样

Ilya Yashin is being held in the SIZO 1 prison in Izhevsk

当俄罗斯一所臭名昭著的监狱的医生为他们最新的客人做检查时,他们感到惊喜。

在检查了他的口腔后,医生们告诉伊利亚·雅辛要礼貌地把他们的赞美转告给他在自由世界的牙医。

“他们高度评价了我的肺,说我的心脏工作得很好,”这位39岁的反对派政客说,他曾因公开反对弗拉基米尔•普京(Vladimir Putin)发动战争而入狱。

对伊热夫斯克SIZO 1监狱的热情介绍并没有就此结束,这里曾是一个简陋的屠宰场,也是克里姆林宫批评者未来十年左右的新家。

雅辛本周通过律师向英国《每日电讯报》(the Telegraph)递交了手写回复,他表示,目前还没有遇到任何针对他的敌意,这与牢房里电视机里发出的咄咄逼人的宣传相反。

“尊重和同情”

雅辛在一封12页的信中写道:“在我最近被转移到的莫斯科和乌德穆尔蒂亚的监狱里,我从囚犯和狱警那里看到了令人惊讶的尊重和同情。”

“据我所知,战争在俄罗斯社会的流行程度被夸大了。”

去年12月,雅辛因敢于在基辅郊区布查(Bucha)公开谈论战争罪行而入狱,当时他是俄罗斯仅存的公开反对声音之一。

雅辛是莫斯科议员,也是一个颇受欢迎的YouTube频道的主持人,他无视普京在入侵后签署的一项新法律,该法律规定,将入侵称为“战争”都是犯罪,更不用说公开谈论俄罗斯的暴行了。

Ilya Yashin (centre) is charged with 'discrediting' the Russian army

他在网上的演讲与普京的宣传媒体进行了斗争,这些媒体将反战的俄罗斯人贴上叛徒的标签,并声称只有极少数亲西方的莫斯科人反对战争。

雅辛先生愉快地说,在监狱里,现实是天壤之别。

他告诉《每日电讯报》,他很少见到支持战争或克里姆林宫政策的人。

他说,即使那些被派去打仗的人也有疑虑。

在被从一个监狱转移到另一个监狱的过程中,他说他见过许多囚犯,他们的狱友刚刚被俄罗斯瓦格纳雇佣兵组织招募到乌克兰去作战。

他说:“那些战士很少会被普京的演讲所激励。”

“他们出于绝望而拿起武器:要么是因为他们将面临10到20年的牢狱之灾,要么是为了钱。”

“普京沉迷于金钱”

然而,雅辛承认,克里姆林宫成功地“营造了一种与斯大林时代精神完全相同的恐惧和压抑气氛”,通过在社交媒体上点赞就把人关进监狱,把同情乌克兰人的学生赶出大学。

但他表示,普京不是关押并杀害数百万人民的约瑟夫·斯大林。

他认为,与苏联独裁者不同,普京和他的核心圈子并非狂热分子,而是——正如多项针对普京所谓财富的调查所显示的那样——“过于热爱金钱和奢侈的享乐主义者”。

雅辛说,克里姆林宫的奢侈习惯可能是西方需要瞄准的弱点,他敦促对普京的支持者实施更多制裁。

“这样,普京这个曾经为腐败带来稳定的保证,就会变成一个令人头痛的人,成为他们持续的压力来源。”

最严厉的判决

去年普京实施严厉的言论自由管制后,大多数俄罗斯异见人士逃离了俄罗斯。

但雅辛拒绝成为政治流放者,他在自己的YouTube频道上公开谈论俄罗斯在乌克兰的暴行,包括发生在基辅郊区布查的大屠杀,这很快引发了对他的刑事指控。

在今年冬天的一场卡夫卡式的审判中,一名检察官重复了俄罗斯的宣传,声称布查街道上散布的被杀害居民的尸体只是演员装死。

去年12月,雅辛被判败坏俄罗斯武装部队名誉罪,被判处8.5年监禁。

Mr Yashin is sentenced to 8.5 years in jail

据信,这是自战争开始以来,根据同一法律被监禁的160多人中最严厉的判决。另有数千人因同样的罪名被罚款。

雅辛有意识地决定留在俄罗斯,并因公开反对乌克兰战争而入狱,这反映了他的老政治盟友近年来所走的道路。

鲍里斯·涅姆佐夫(Boris Nemtsov)拒绝了流亡海外的建议,并抗议2014年吞并克里米亚,结果在克里姆林宫高墙外被枪杀。阿列克谢·纳瓦尔尼(Alexei Navalny)在几乎致命的中毒后,于2021年毅然返回俄罗斯,拒绝成为政治移民。

Ilya Yashin takes part in a march in memory of murdered Kremlin critic Boris Nemtsov in 2020

雅辛先生对监狱的乐观态度似乎很难与俄罗斯刑罚系统中更耸人听闻的虐待故事相吻合。

阿列克谢·纳瓦尔尼(Alexei Navalny)在普京的反对者中拥有最多的追随者,最近他不得不起诉他的监狱同僚,只是为了得到一双冬靴。

本周,600多名俄罗斯医生签署了一封公开信,敦促克里姆林宫将纳瓦尔尼送进医院。此前,纳瓦尔尼在一间惩戒牢房里发烧,显然是监狱管理部门安排一名病人在那里感染了他。

阿列克谢•戈里诺夫(Alexei Gorinov)来自雅辛担任主席直到最近的莫斯科市,他在圣诞节期间被关在一间潮湿寒冷的牢房里,后来住进了医院。

对雅辛来说,不祥之兆一直都在,他很早就不顾明显的警告,选择留在俄罗斯。

这位戴着眼镜、在监狱里留了胡子的年轻人说,今年初夏,一位女性朋友在街上被一名便衣警察搭讪,并告诉雅辛不是个好伙伴,“已经进监狱了”。

后来,他的律师得到了密报:要么说服他的当事人立即离开俄罗斯,要么就进监狱。

今年7月,这位政客在12月受审前被捕。

“沉重的道德压力”

雅辛在莫斯科不同的审前拘留中心待了近6个月,其中包括在臭名昭著的布特尔卡监狱(Butyrka prison)待过一段时间,在约瑟夫•斯大林(Josef Stalin)的大清洗(Great Purge)期间,有数千名政治犯在那里被处决),然后在新年前夕被送到以东1000多公里的乌德穆尔特(Udmurtia)的伊热夫斯克(Izhevsk)监狱。

Butyrka prison

雅辛对监狱并不陌生——他曾因行动主义在警方拘留中短暂服刑,但他表示,可能长达数年的监禁给他带来了“沉重的道德压力”。

他补充说,你周围的人“在这堵墙里生活了很多年”,让你觉得自己永远也出不去了。

今年夏天之前,当雅辛知道自己在莫斯科自由的日子屈指可数时,他悄悄安排了多次牙科和其他医疗预约,为不可避免的死亡做好准备。

现在,他大部分时间都在读书、做笔记、写日记或给支持者回信。定期锻炼也是必须的。

他说:“我不会让当局高兴地成为监狱里的老残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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